中英法翻譯的走跳生活

〈黑夜、黑土與黑色的山〉

p.18 多多鳥的滅絕和牠們不懂得恐懼的人類有關，這個詞的發音很可能就是來自葡萄牙文的傻瓜的意思。讀著報導的索菲發現德文名詞的「滅絕」和動詞「被滅絕」對她的舌頭來說是很艱難的兩個字，她想問的是，多多鳥到底算是「滅絕」還是「被滅絕」呢？

p.21 普羅米修斯知道天神的靈氣蘊藏在泥土中，於是將泥土跟河水調和，依照神的樣子捏成人形。接著又從動物的靈魂中提取了善與惡，把它們揉進泥人的胸膛裡。

「所以再造我的時候泥土用得少了嗎？」

「沒這回事。」...「泥巴用得多或少不是重點，泥人胸膛的一切才是最重要的。」

〈人如何學習語言〉

p.51 你的能力不可能不被發現的，這個世界不是收留你，而是它需要你。

p.59 生物能以氣味、肢體動作、觸覺來傳遞訊息，聲音不過是其中一種方式而已，蚯蚓甚至不是用聽覺器官來感知聲音。

p.63 和雀斑分開後，深眼睛搭上捷運。他環視乘客，多數人盯著手機，有些人則是閉上眼睛休息。深眼睛想到，人類的演化中，視覺是極度優先的器官，這會不會為什麼賞鳥稱作bird watching，卻不撐bird listening的緣故？

人類的祖先就是用手勢，再加上噫噫喔喔的初階語言，建立起在嚴酷大自然裡生存的溝通模式。深眼睛讀過一本關於演化的書，提到手指是人類擁有的美麗又珍貴的器官，人類的手指配合腕骨做出繁複細微的動作，是重要的演化關鍵。

p.65 深眼睛問雀斑說：「手語有那麼多事無法表達，為什麼？」雀斑回答：「口語也有很多事沒辦法表達啊。」雀斑停頓了一下繼續說：「我覺得⋯⋯任何語言，都有表達不了的事。」

p.67 「唯有無聲才能傾聽」

瑪麗・奧斯汀(Mary Austin)：「你需要在這片土地經冬歷夏，等待時機。松樹的果實需要兩三個季節才能成熟，有些植物的根會在沙地裡休眠達七年之久，直到遇上一次降雨才又重新開始生長，而杉樹五十年才開一次花。」

〈冰頓之森〉

p.93 日常工作突然讓敏敏委頓了下來。人類的感官無法時時保持敏感，特別是在固定的、無變化的情境下，人會漸漸遲鈍、毀壞。

p.106 「一再體驗同樣的事，難道不會變得無情嗎？」「如果無情是人類能活下來的力量，那它在演化中就有意義。」

p.108 人總是這樣，會一再回去記憶裡追究越來越淡薄的細節，卻以為自己找到越來越多的線索。一切可能只是因為累而已。心的疲倦是一種慢性的毒物，它也讓他對父親的愛消磨殆盡了。

p.109 要是我才不希望這樣活著，有時候他會想，如果有神的話，死亡也許是祂唯一仁慈的發明。

p.112 小鐵在心底覆誦了一次公司的slogan。他發現在那句slogan裡，真實用了不一樣的字體。

p.116 敏敏從來沒有真的克服過對高度的恐懼，或者說，恐懼是不可克服的，你只能與它共處。

p.117 任何事情考慮或做準備以後，就不再是原來的樣子了。我不讓你有機會考慮，不讓你有時間說服我。

p.119 人只能活在自己的經驗裡面，但今天早上我不在自己的經驗裡面。

（後記：萬事生降於哀戚但非死灰）

p.245 這本書雖然是六篇中短篇小說，我卻把它當成長篇小說在寫。這意思不是它具備長篇小說的「形式」，而是我以寫長篇的心態在寫作......每篇寫完，我都會回頭把先前寫的再順一次；每要寫新的一篇，也把完成的篇章重複修訂過。第一稿完成後陸續交由不同的人審稿，接著在我來回淡水台北車站的捷運上、香港台北的深夜機場反覆修改，說起來，它是「在路上」完成的。

p.246 自然書寫(nature writing)強調的是非虛構的自然經驗，環境倫理思辨，以及作者自身情感與環境的互動。在那之後，我開始思考如何跨越自然書寫叫依附於資料與非虛構經驗的特質，畢竟人類文明無論是哪一個環節（包括虛構能力與想像力）都和自然環境及我們自身的生物本質脫離不了關係。

p.248 演化學者談人的物理存在的演化，小說要處理的事人抽象的「精神演化」。

p.248 「苦」可以因為雨少，也可以因為雨多。

〈黑夜、黑土、黑色的山〉軟骨發育不全的蚯蚓科學家，養父在台灣奇萊山獲救

〈人如何學會語言〉自閉症卻對鳥聲敏感的小孩，希望可以發明形容鳥聲手語，在隧道與到蚯蚓學家。

〈冰盾之森〉攀樹科學家教育其中一名高山料理同胞

〈雲在兩千米〉退休律師找尋雲豹，遇到了變成攀樹達人的高山料理同胞

〈恆久受孕的雌性〉尋找滅絕藍鰭鮪，裡面其中一個角色來自〈灰面鵟鷹、孟加拉虎以及七個少年〉裡敘述者的舅舅。

p.250 每一次開始進入寫作節奏，我發現都是在自己找到「聲音」的時候。這個聲音並不是抽象的，而是具體的。經過二十年的小說寫作，我已經學會不焦慮，故事停頓的時候表示身體裡的什麼東西也停頓了，重要的不是打開它、讓它運作起來，而是隨它停頓一段時間，雪該融的時候就會融的。